第2章(1 / 1)

两人一起撑着伞往回走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。温时序比姜之鱼高出一个头还多,她得把胳膊使劲往上举,肩膀微微耸着,步子迈得又急又小,后颈的碎发早就被汗水濡湿了。温时序垂眸时总能瞥见她绷得发酸的小臂,几次想开口说“我来撑“,可脚步稍快些,身后的人就踉跄着追上来,伞骨都跟着晃了晃,他只好又放慢步子,任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。

总算挪进屋里,姜之鱼甩了甩酸胀的胳膊,转身就钻进柜台后的格子间翻找。木架上的玻璃罐叮当作响,她踮脚够到最上层的蓝格子毛巾,转身时额前的碎发扫过鼻尖:“擦擦吧!“她把毛巾递过去,指尖无意识蹭过他湿冷的手背,慌忙缩回手摸了摸鼻子,“不好意思啊,这伞是临时去朋友店里借的——早知道该抢把最大号的。“心里却在嘀咕:这伞打了跟没打似的。看了一眼他左半边肩膀怕不是全湿透了。

温时序的黑发正往下滴水,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里。他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全捋到脑后,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眉骨,接过毛巾时指尖微顿:“谢了。“低沉的嗓音混着雨声,竟有些发哑。

姜之鱼一边拧开煤气灶烧水,一边扭头看他。蓝火舔着锅底,映得她脸颊暖融融的:“我爸妈呢?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家。“她天生闲不住,开店时连路过的流浪猫都要抓进来喂把猫粮,此刻背对着他也能说个不停。

温时序乖乖坐在最近的藤椅上,毛巾搭在膝头,只用指尖随意擦着发梢。目光却像黏在了操作区,看她弯腰拿茶叶时发尾扫过腰侧,看她抬手够橱柜时袖子滑下来,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。听见问话,他指尖一顿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他们出去买菜了,我想歇会儿,就没跟去。“

“那差不多该回来了。“姜之鱼踩着木屐噔噔跑到后厨房,刚把米倒进电饭锅,流水声就盖过了手机铃声。按下煮饭键转身时,正撞见温时序站在厨房门口,手里捏着她的手机,指节分明的手跟那只印着蓝色小鱼的手机壳形成了奇妙的对比。

“电话。“他言简意赅。

“谢啦!“姜之鱼接过来划开屏幕,“喂?咋了?我刚到家。“变脸如此之快温时序都被她吓得眼睫颤了一下。

听筒里突然炸出一声哀嚎:“快来把你的狗儿子接走!天天跟豆腐花打架,我家沙发都被啃出个洞了!“

“哦豁,忘了忘了!“姜之鱼拍了下额头,马尾辫都跟着晃,“你等会儿,我这就过去。“挂了电话才发现温时序还站在门口,倚着门框看她,嘴角弯着个浅浅的弧度,眼里像是落了点星光。

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,避开他的目光往楼梯口走:“你头发太多了,毛巾擦不干的。“手刚搭上楼梯扶手,又回头补充,“我去拿吹风机,不然要感冒的。“话音未落,人已经噔噔噔跑上了楼。

温时序望着她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,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,那点笑意怎么也压不住。方才她拍额头时,发间掉下来的小绒毛,像只受惊的小兽。

二楼的姜之鱼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,嘀咕道:“这人咋回事?天生爱笑吗?“指尖无意识卷着发尾,“在门口也笑,这次还笑,奇了怪了......“

她抱着吹风机下来时,正撞见温时序站在客厅中央,听见脚步声回头,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。姜之鱼把吹风机往他怀里一塞,刚想说“自己吹“,门外就传来铃铛被撞到的叮当声。

“回来啦!“姜母推门进来,放下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,看见温时序时愣了愣,随即笑着拍姜之鱼,“这是你陆阿姨,快来打招呼。“

陆婉正盯着姜之鱼的古装看,闻言笑着摆手:“小鱼,我是陆阿姨。“目光又落在姜之鱼身上,眼睛一亮,“这衣服好看!哪家做的?“

“陆阿姨好!这个书语店里的新妆容!“姜之鱼立刻来了精神,转了个圈展示裙摆,“明天带你去挑,保证比我这件还好看!“

正说着,她忽然想起什么,冲门口喊:“爸!车钥匙给我!我去接饭团!“话音未落,人已经像阵旋风似的刮了出去,路过温时序身边时,裙摆扫过他的裤腿,留下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。

温时序低头看着自己被扫过的裤腿,手里的吹风机还带着余温,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。

“这孩子一天风风火火的,没个女孩样!”姜母笑着嗔怪一句,目光转向刚吹完头发的温时序,眼睛弯成了月牙,“小序,把头发梳上去了更帅了,露出额头看着精神得很,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。”她一边说一边连连点头。

“阿姨您再夸我,我快不好意思了!”温时序笑着挠了挠后脑勺,放下手里的吹风机,弯腰拎起地上的菜篮——篮沿还沾着几片新鲜的菜叶,显然是刚从市场回来的新鲜货,他拎着走向厨房。

姜母望着他的背影,越看越满意,转头拉过身边的陆婉,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:“你说小序这么优秀,模样周正性子又稳,女朋友应该也差不了吧?”

陆婉正端着水杯抿了一口,听完这话差点没呛着,翻了个白眼无奈道:“您可别指望他,在国外读那几年书,脑子都快读‘傻’了,他没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话里带着嗔怪,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。

“那倒跟我家这个一个样!”姜母拍了拍大腿,说起姜之鱼就叹气,“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,愁死个人。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走到靠窗的藤椅上坐下,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她们身上,连带着聊天声都染上了暖意。

没过多久,门外传来脚步声,姜父和时振庭各提一大包菜进屋,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红,里面的番茄、青椒还透着水灵的光泽。两人没多话,径直钻进厨房,围裙一系就忙活起来。

“嚯,老时你这颠锅的架势,比饭店大厨还像样!”姜父看着时振庭手腕轻转,锅里的菜就像跳起舞来,忍不住赞叹。

时振庭笑了笑,手里的动作没停:“还好,不过我从不许小婉进厨房,那丫头毛手毛脚的,我怕她把厨房给炸了。以前在国外啥都干过。”话音刚落,自己先笑出了声。

“可不是嘛,”姜父往锅里撒着盐,语气里带着回忆,“我就没见陆婉进过厨房。以前在虹家渡,她在餐厅后厨洗盘子、削土豆,手都泡得发白,每次都偷偷打包些剩菜回来给温时序吃。有一回被我们撞见,那饭盒里的菜都透着油星子,估摸着是客人剩下的,孩子可怜啊,天天吃那玩意儿,我都怕把身子吃垮了……”

时振庭颠锅的手顿了顿,锅里的菜香飘出来,却压不住他声音里的哽咽:“她嫁给我之前,哪进过厨房啊。那两年真苦了她,一边带孩子一边打零工,我这当爹的……”他说着,眼角已经泛起红,赶紧转过头去擦了擦。

姜父见状,连忙往灶里添了块柴,转开话题:“你也不容易啊,公司破产了还能咬牙重新来,换作是我,早就垮了。”

时振庭摇摇头,声音沉了沉:“当年多亏你们老两口帮衬,不然小婉娘俩真不知道该怎么过。”

“过去的事就不提了,”姜父挥挥手,掀开锅盖盛起一道菜,“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,日子这不就甜起来了?咱们这是先苦后甜。”两人相视一笑,眼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。

菜刚端上桌,院门外就传来汽车熄火的动静,紧接着是姜之鱼咋咋呼呼的嗓门:“饭团!你给我站住!再跑我打断你的狗腿!你能不能文静点。”

话音未落,一道白花花的影子“嗖”地窜进屋里,围着饭桌转得像个陀螺,蓬松的尾巴扫得椅子腿“咚咚”响。

众人定睛一看,是只萨摩耶,浑身雪白,就是脑门上沾了点泥,活像个刚从泥潭里打了滚的雪球。姜之鱼随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,一手扶着门框,一手叉着腰,指着狗骂道:“逆子!跟你说了多少回,别一到地方就撒欢!文静点。”

姜父放下手里的筷子,瞥了眼狗,又斜睨着女儿:“我看是狗随主人,一样的野性子。”

姜之鱼气鼓鼓地瞪着老爹:“行!饭团从现在起判给你了!归你管!”

这话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,陆婉笑得直拍时振庭的肩膀,姜母更是笑得直不起腰。

吃饭时,饭团蹲在桌边,脑袋搁在地上,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瞅着众人,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。满桌人里,只有姜父偷偷从盘子里夹了块肉,趁姜之鱼不注意丢给它。

“爸!你别给它喂肉!”姜之鱼眼疾手快地拍开老爹的手,“它一吃荤就不肯碰狗粮了!”

姜父把肉塞进饭团嘴里,慢悠悠道:“刚不是判给我了?我想喂啥就喂啥。”

饭团像是听懂了,立刻摇着尾巴凑到姜父腿边,用大脑袋蹭着他的膝盖,谄媚得不行。姜父被逗乐了,又往它嘴里塞了块排骨。

姜之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:“真是俩活宝!”

饭桌上的笑声此起彼伏,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琥珀色,远处是渐深的紫,近处是透亮的金,连天上的云彩都镶上了金边,温柔地笼罩着这满屋子的烟火气。

两个年轻人收拾碗筷时,温时序洗碗的动作麻利,姜之鱼擦盘子的手却时不时停下来,对着窗外的晚霞发愣,被温时序笑着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,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,声音清脆得像风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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