孕十六周的产检日，楚晓萱终于有了片刻独处时间。赵美琳去上海见投资人，王凤霞跟着去“见世面“，赵明辉公司临时加班。家里难得的安静让她松了口气。
医生说她贫血情况加重了，开了补铁剂。楚晓萱把药盒塞进包里，决定趁家里没人，把母亲给的那盒阿胶找出来一起服用。那是上周母亲偷偷塞给她的，千叮咛万嘱咐别让婆家人看见。
她轻手轻脚走进主卧——说是主卧，其实只是比客房稍大一点的房间。赵明辉升职后，婆婆说他们该有“主人样子“，才把这间让出来。楚晓萱跪在床边，从床底拖出那个贴着“冬衣“标签的储物箱。
箱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阿胶。楚晓萱皱眉，明明记得母亲把阿胶藏在这箱毛衣下面。她将衣物一件件取出，直到箱底露出来——什么都没有。
“奇怪...“楚晓萱喃喃自语，正准备合上箱子，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银色小钥匙。她的心跳突然加速——这是父母送的那只保险箱的钥匙，本该挂在她的钥匙串上。
手指微微发抖，她挪开床头柜后面的挡板。保险箱还在，但当她插入钥匙转动时，箱门轻得异常——太轻了。
箱子里空空如也。
楚晓萱双腿一软，直接坐到了地上。二十万的金饰，十万现金，全没了。那是她的嫁妆，父母半辈子的积蓄。保险箱没有撬痕，密码只有她和赵明辉知道。
手机铃声突然响起，吓得她差点叫出声。来电显示“赵明辉“。
“喂？“她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。
“晓萱，检查完了吗？医生怎么说？“丈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。
楚晓萱盯着空荡荡的保险箱：“医生说贫血更严重了。“
“那你多休息，我晚上给你带红枣糕回来。“赵明辉顿了顿，“对了，妈和美琳明天才回来，冰箱里有饺子，你热着吃。“
挂掉电话，楚晓萱的视线落在梳妆台上。她踉跄着爬起来，拉开最下面的抽屉——母亲给的那套La Mer护肤品也不见了。这套价值近万的护肤品，她只舍得用过两次。
一股热血直冲头顶。楚晓萱抓起手机，点开赵美琳的朋友圈。最新动态是两小时前发的：在上海外滩某高档餐厅的打卡照，配文“感谢徐总的赏识，创业路上有贵人相助～“。照片里，赵美琳脖子上那条金链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——那分明是楚家祖传的龙凤镯改的！
楚晓萱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，翻看赵美琳近期的朋友圈。上个月的一条动态引起了她的注意：一张自拍，赵美琳对着镜子涂口红，背景里隐约可见她梳妆台上那套La Mer。
楚晓萱的胃部一阵绞痛，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。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贴着她的脸颊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。
等她再次站起来时，眼神已经变了。她拿起手机，拨通了林雯的电话。
“林医生，我想咨询一下，如果婚内财产被盗...“
三小时后，楚晓萱坐在律师事务所里，对面是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女律师。
“楚女士，根据您的描述，这属于典型的婚内财产侵占。“律师推了推眼镜，“保险箱里的现金和金饰有购买凭证吗？“
“有。“楚晓萱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，“这是我父母给我的嫁妆清单，每一件金饰都有发票和鉴定证书。现金是从我账户取出的，有银行流水。“
律师仔细查看文件：“这些证据很充分。但您确定要走法律程序吗？这很可能导致婚姻破裂。“
楚晓萱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：“我只是想做好准备。“
回到家时已是傍晚。楚晓萱刚推开门，就闻到一股烟味——赵美琳和王凤霞提前回来了。
“嫂子！“赵美琳从客厅蹦出来，脖子上光溜溜的，那条金链子不见了，“你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？妈担心死了！“
楚晓萱直视她的眼睛：“我去见律师了。“
赵美琳的笑容僵在脸上：“什...什么律师？“
“晓萱回来啦？“王凤霞从厨房探出头，手里还拿着锅铲，“正好，快帮我切点葱花，美琳饿坏了。“
楚晓萱没动。她走到客厅中央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：“妈，我保险箱里的东西呢？“
锅铲“当啷“一声掉在地上。王凤霞的脸色变了：“什么保险箱？“
“床头柜后面那个。“楚晓萱一字一顿地说，“里面有我父母给的三十万嫁妆。“
赵美琳突然插嘴：“嫂子你是不是记错了？哪有人把那么多钱放家里的...“
“美琳，“楚晓萱转向她，“你今天戴的那条金链子，是用我奶奶传下来的龙凤镯改的吧？“
赵美琳的脸刷地白了，手下意识捂住脖子。
王凤霞快步走过来：“晓萱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？那些东西放家里也是放着，美琳创业需要资金周转，暂时借用一下怎么了？“
“借用？“楚晓萱气得浑身发抖，“问过我了吗？那是我父母的血汗钱！“
“你嫁到赵家，连人都是赵家的，东西算什么？“王凤霞也提高了嗓门，“再说美琳公司马上就有回报了，到时候加倍还你！“
楚晓萱转向刚从卧室出来的赵明辉：“你知道这事？“
赵明辉眼神闪烁：“晓萱，我们进屋说...“
“就在这里说！“楚晓萱几乎是吼出来的，“你偷了我的嫁妆给你妹妹？“
“不是偷！“赵明辉涨红了脸，“是暂时周转！美琳那个投资人要看公司现金流，我们只是...“
楚晓萱没等他说完就冲进卧室，“砰“地关上门并反锁。门外传来王凤霞的骂声和赵美琳的啜泣，但她统统充耳不闻。
她打开衣柜，从最底层抽出一个小行李箱，开始往里面塞证件、换洗衣物和值钱的小物件。手碰到床头抽屉时，她顿了顿——里面是她和赵明辉的结婚证。
“晓萱！开门！“赵明辉在外面敲门，“有话好好说！“
楚晓萱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拉开门。赵明辉一个踉跄跌进来，后面跟着满脸怒容的王凤霞和梨花带雨的赵美琳。
“东西什么时候还我？“楚晓萱直接问。
“下...下个月，“赵明辉结结巴巴地说，“等美琳公司拿到A轮融资...“
“写借条。“楚晓萱打断他，“现在，立刻。写明金额、物品清单和还款日期。“
王凤霞尖叫起来：“反了天了！明辉是你丈夫，你连自己丈夫都不信？“
“对，我不信。“楚晓萱直视婆婆，“要么写借条，要么我现在报警，你们选。“
房间里瞬间安静。赵美琳的抽泣声都停了。
最后是赵明辉打破了沉默：“我...我写。“
借条写完，楚晓萱仔细检查后收进包里。她看向赵美琳：“我的护肤品呢？“
赵美琳咬着嘴唇不说话。
“美琳！“赵明辉突然厉声喝道，“还给嫂子！“
赵美琳吓了一跳，不情不愿地走向自己房间。王凤霞想说什么，被赵明辉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五分钟后，楚晓萱面前摆着那套用了一半的La Mer，还有几个空瓶——她珍藏的那瓶Jo Malone香水已经见底了。
“还有项链。“楚晓萱冷冷地说。
赵美琳突然崩溃大哭：“那是我改的！镯子太老气根本不能戴！我花了三千多加工费！“
“美琳！“赵明辉喝止她，“去拿来！“
最终，楚晓萱拿回了被改造的金链子、用剩的护肤品和一张三十万的借条。但当她躺在床上，听着身旁丈夫的鼾声时，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回不来了——比如信任，比如对这段婚姻的最后一丝期待。
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，是林雯发来的消息：「律师怎么说？」
楚晓萱回复：「准备离婚，但在孩子出生前需要隐忍」
发完这条，她点开手机银行，查看那个只有她知道的小金库——公积金账户里的八万已经转到母亲名下。她又点开录音软件，今晚的争吵录音清晰可辨。
窗外，一弯新月挂在空中。楚晓萱轻轻抚摸腹部，感受着那里微弱的生命迹象。为了这个孩子，她会暂时忍耐。但从此以后，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。